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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文经授权转载自TechFlow 深潮，作者：Adam，Liam，版权归原作者所有。

“All in Crypto”！

2021 年，红杉中国的沈南鹏在微信群中发出一句话，截图很快传播到各大投资群，像战鼓一样激发了市场的热情，推动牛市升温。

当时的市场氛围极其亢奋，Coinbase刚刚在纳斯达克挂牌，FTX被视作“下一个华尔街巨头”，几乎所有传统VC都在争相贴上“加密友好”的标签。

有人形容这是“一场三十年一遇的技术浪潮”。红杉的宣言，也成为这轮牛市最具象征性的标志之一。

然而仅仅四年后，这句豪言似乎变得讽刺。许多曾经“all in Web3”的机构，有的已悄然退出，有的收缩规模，更有的开始转战AI领域。

资本的反复波动，本质上是周期的无情提醒。

那些当年进军Web3的亚洲传统VC们，其后展现如何？

野蛮生长的开拓者

2012年，Coinbase成立时，布莱恩·阿姆斯特朗和弗雷德·厄尔萨姆还只是旧金山的两个创业青年。那时，比特币还被看作极客的玩具，价格只有十几美元。

在YC路演上，IDG资本投了一轮天使，2021年Coinbase上市后，这笔投资获得了千倍以上的回报。

中国也有精彩的故事：2013年，OKCoin获投，获得Tim Draper和麦刚的青睐；同一年，火币获得真格基金投资，次年获得红杉中国占股。在火币2018披露的资料中，红杉中国持股23.3%，是第二大股东（除创始人李林外）。

同样在2013年，光速创投合伙人曹大容在牌局上第一次向一年轻人介绍比特币，“你应该投身比特币或区块链创业”。这人，就是赵长鹏。卖掉上海的房子，他全押比特币。众所周知，他于2017年创立币安，短短165天，就成为全球最大的加密货币现货交易平台，并让他成为华人加密首富。

币安早期融资尚不顺利，主要由快的打车创始人陈伟星的泛城资本、富力的张量资本及多位互联网和区块链创业者投资。曾有一趣闻：红杉中国在2017年8月曾有机会以8000万美元的估值获得币安约10%的股权，但因币安原因未能成行，事后还对币安提起诉讼，关系一度紧张。

另一位重要人物：2014年，天使投资人王利杰投资20万人民币获得国产区块链项目NEO（小蚁），成为其人生重要一投。

在2012-2014年间，尚处萌芽期的加密原生VC，仍靠传统VC撑起局面。无论是三大交易所，还是比特大陆、imToken……，都能看到红杉、IDG等传统资本的身影。

直到2017年，疯狂爆发：ICO潮带来代币火箭般的涨幅。已获利丰厚的王利杰，在一块五的价位大抛NEO，结果NEO价格继续飙升，最高突破千元，三年累计涨幅达6000倍以上。

受此刺激，王利杰也变得极度激烈，宣称“凌晨一点睡觉，五点起床，从早到晚与项目方沟通看白皮书，日均投资价值200万美元的以太坊”。有人劝他“喝茶”，他回答：“这是耽误我赚钱啊。”

2018年1月，王利杰在澳门举办的区块链峰会中豪言：“我过去一个月赚的钱，比过去七年都多。”

同年初，真格基金创始人徐小平在内部微信群中强调：区块链是一场“顺之者昌，逆之者亡”的伟大技术革命，比互联网、移动互联网更具颠覆性，呼吁大家学习拥抱。

这两人发言，成为牛市顶点的标志。到了2018年，ICO泡沫破灭：数千个代币价格崩盘，明星项目市值大幅缩水。比特币也从接近2万美元跌至3000美元出头，跌幅超80%。

那年末，币圈已成为投资界的“脏词”。

前区块链创业者Leo回忆：“我在北京参加一场创投会，某VC合伙人开玩笑说：‘创业失败也无所谓，反正改发个币就行’，台下一片哄笑，我当时只觉得脸红心慌。”

2018年下半年，行业整体仿佛按下暂停键。微信群从火热变得寂静，只剩拼多多砍价链接充斥。2020年3月12日，市场再度崩盘，比特币单日暴跌50%，犹如末日景象。

“那时候，我都觉得行业完了。”Leo说。无论是创业者还是投资者，面对主流叙事都觉得尴尬，就像孙宇晨回忆，永远忘不了王小川用“骗子”的眼神打量自己。

2018年的币圈，从造富神话跌落底端，由热转冷。

传统VC再战

回望2020年3月12日，是真正的谷底。朋友圈弥漫着血红的K线图，人们以为这真是行业的终点，最后一击。

但出乎意料，全球宽松货币政策如洪水般涌出，将濒临崩溃的市场推向高潮。比特币从底部飞起，一年内涨幅超过六倍，成为疫情后最耀眼的资产。

正是Coinbase上市，让传统VC重新审视加密行业。2021年4月，这家诞生九年的交易所敲响纳斯达克钟声，验证了“加密公司也能上市”，早期投资者如IDG等大获其利，回报高达上千倍。

这声钟响穿越华尔街与亮马桥，众多传统VC开始私下找加密媒体人Liam，了解加密的整体情况与前景。

但在Leo看来，古典VC的回归不仅仅是为了财富。“这些人天生带着精英光环，即使在熊市中暗中买币，也不愿公开承认。”真正帮助他们转变的，是叙事的升华：从Crypto到Web3的升级。

这种转变很大程度上由a16z crypto的Chris Dixon推动。直接投资“加密货币”被视作投机，而改用“投资下一代互联网”则赋予使命感和正当性。再强调去中心化、反垄断，支持者众多。DeFi的疯狂、NFT的爆火，全都融入这个宏大叙事中。

Web3的故事讲得越深厚，越让传统VC放下道德包袱。加密金融科技投资者Will说：“我们经历了一次认知转变。起初以为是消费互联网的延伸，后来发现真实驱动力是金融科技。”

他补充道：“Web3的爆发，恰逢移动互联网的尾声与AI的崛起之间。这一空档，资本在快速转向AI。当ChatGPT出现，真正的北极星便浮出水面。”

资金、人才、叙事风向瞬间改变，纷纷切换到AI领域。曾经热衷Web3融资的VC们，也迅速转身成为“AI投资人”。

前古典VC Zac观察：“2022-2023年，行业最火的Web3项目已变得冷清，90%以上的VC都不再关注Web3，再坚持半年到一年，更多人会选择放弃。”

不再豪赌

到2025年，Web3一级市场似乎正处于收缩状态。喧嚣渐远，存留的玩家屈指可数，但格局正在暗中重塑。作为古典VC的风向标，红杉资本的动向仍值得关注。

根据Rootdata，2025年红杉中国已投资7个项目，包括OpenMind、圆币科技、Donut、ARAI、RedotPay、SOLO、SoSoValue等。其次是IDG资本、金沙江创投、祥峰资本。而曾经活跃的启明创投，2024年7月的最后一笔Web3投资也已停止。

Zac观察：“目前真正关心Web3项目的传统VC屈指可数。”

他认为，当前加密项目整体质量明显下降。“那些努力追求Product-Market Fit、为用户创造长远价值的团队，得到的反馈远不及关注注意力经济和做市的团队。”

此外，以微策略、BMNR为代表的加密财库公司，也成为新兴的投资方向，但对已经枯竭的一级市场来说，反而扮演“吸血鬼”的角色。

王岳华提到：“你知道市场上有多少PIPE项目吗？至少15个，每个需求5亿美元，总计75亿美元。大部分资金都还在华尔街，他们用PIPE进行布局。”

PIPE（私募投资公开发行）指公司向特定机构投资者折价发行股票或可转债，快速融资。许多原本不从事加密的上市公司，也通过PIPE融资入场，购入大量比特币、以坊、Solana等数字资产，转型为加密资产基金，获利丰厚。

王岳华总结：“这就是为什么一级市场资金枯竭。大资金更青睐高确定性项目，早期投资风险大减。”

有人离去，有人坚守，Will仍相信Web3和AI，甚至投入“无商业模式”的公共物品。“伟大的项目，往往源自公共物品，就像中本聪没有融资，只为创造比特币，成为最成功的金融创新。”

未来曙光

2025年，几件重要事件正悄然改变游戏规则。

Circle的上市如投下一颗火种，点亮了稳定币和RWA（Real-World Assets，现实资产上链）领域。这家以45亿美元估值登陆纽交所的公司，为传统VC提供了“非代币化”退出的新样本。随后，Bullish、Figure等相继上市，增强了市场信心。

“我们不关注纯代币的二级市场，而更重视稳定币和RWA。”多位VC投资人如此判断。原因很简单：市场空间巨大、现金流可见、监管路径清晰。

稳定币的“银行化”商业模式——利差、发行与赎回费、托管和结算服务费等，天然具有持续盈利潜力。RWA（Real-World Assets），则涉及应收账款、国债、不动产、基金份额等“搬到链上”的资产，通过发行、撮合、托管、流转等环节赚取手续费和利差。

如果说早期以交易所、矿企、资管公司为代表的加密公司在上市，其招股书多以资产为主，那么新一轮的上市蓝图，将以稳定币和RWA为核心。

同时，股票与代币的边界开始模糊。采用“微策略”式财库，通过股权融资或PIPE增发持有BTC、ETH、SOL的公司，正逐步形成“币股”新模式。背后巨头中，不少古典VC和机构已亲身布局。例如，华兴资本宣布用1亿美元买入BNB，利用公开市场配置加密资产，彰显传统金融拥抱加密的态度。“你看纳斯达克投资Gemini 5000万美元，这不仅是资本行为，也是态度的转变。”

这种转变也被反映在LP端。多位受访者透露，主权基金、养老基金、大学捐赠基金等，正重新评估加密资产的配置价值。

过去十年的起起伏伏，亚洲的VC们曾推动交易所崛起，也曾齐声喊出“All in”，最终却成为加密边缘角色。如今，虽然局势冷清，但未来依旧存在希望。正如Will坚信：“传统VC会在加密相关金融科技中加大投入。”

未来，传统VC是否大规模重返加密，尚难预测。但可以确定的是，加密世界的步伐不会停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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